【盾铁】歪风徐来（3）
第三章 · 孤男寡男，必有一伤
随着那句“你谁啊？”一出，Steve的脸僵了僵，顿时生出眼前这个家伙很难搞的预感。
“哦，哦，是你啊。”Tony压根就忘了上星期那回事，他尴尬地干笑了两声来掩盖失忆的事实。“我记得你，你叫……叫……”
“Rogers，Steve Rogers。”
两人对视良久，无言相对。
“那你理吧。”
“哦。”
他们就这样一个站着准备器具，一个坐着看着窗外喝咖啡，寂静得像原始村庄的两根老图腾。
Steve之前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就被一句“你谁啊”给堵在了胸口。
Tony虽然以课堂恶霸的形象闻名与本系，大多数时候他其实也没大追究，说到底他懒得和其他女老师那样苦口婆心地追在学生屁股后面跑，所以向来只有给出的威胁骇人听闻，实际执行起来过48小时就能忘了这茬。真让他管事了跑的比谁都快——嫌麻烦。
Stark教授是个嘴闲不下来的人，可眼前这人一板一眼的架势，他又一时间找不到话题，只能咬着杯沿两眼苍茫地发呆。
简单的来说，两个人都在蓄力。
Tony无所事事地几乎把杯盖咬穿，百无聊赖之下，他借着玻璃窗的反光打量起在背后的人。Steve正在放置最后两个模块，开电脑测试能不能读数据，Tony就能看见一个侧脸，他一头金发打理得干净利落，肩膀宽阔，穿着件极为普通的白衬衫，但生得一副好骨架，反倒是衬出阳光活力。
Tony在心底赞叹了一下新学生质量，随后忽然意识到Steve一言不发莫非是被自己欺负怕了……沉默的空气实在是太尴尬，于是他决定难得活跃一回气氛。
“那个，我本来就要想起来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Steve正在心里给“如何对比老油条同事进行教育心理学科普”打草稿，冷不丁背后一直安安静静的Tony忽然就开始说话。
“你的名字，”Tony尽量感情充沛地说，“Steve对吗？我肯定在点名册上记下来过，只不过一下子没有想起来而已。”
我怎么可能在学生名册上？Steve愕然了，随即意识到Tony在和他没话找话，随口胡诌，随即又在心里的教育本加上最后一条“不要对你的学生撒谎”。
Tony借着余光Steve有那么一瞬间神色奇怪，最后也没说什么，只是乖乖地把试验台上最后几根线联好。
“Stark教授，软件有问题。”Steve把一个卡住很久的页面放在了顶端，决定借这个机会把Tony叫过来。毕竟大家以后还是同事，没有必要在Tony真正的学生面前闹僵。
Tony揉了揉眼睛，放下杯子走了过去，显然刚刚那种没话找话也是对他的一种折磨。
“我看看，”Tony走过去，Steve自觉地给他让了位子，Tony看了看参数设置就找着了问题，“上一次没有复位清零，下次有这种情况，就先按这个然后重新按教案上的标参重新设基准数……”
他说着说着，声音小了下去。Steve就站在他的后面，Tony指给他看重置过程的时候，他想也没多想，俯下身子，一只手撑住椅背，自然而然地伸出另一只手绕过Tony的肩膀去握鼠标，呼吸打在了Tony的耳畔。
Tony被一阵猛烈而来的头晕目眩击中了。
前面有面镜子的话，Tony就能知道自己眼白正要往上翻。
“Stark先生，其实我有些事想对你说……”
Steve酝酿了一会儿，觉得是时候和Tony谈谈高压教育的问题了。气氛很和平，就差鸽子衍着橄榄枝停在他们肩头。Tony Stark也没有上课时候“语不压人死不休”的气势。
就是现在，温和地好好谈谈吧！
Tony扶了把桌子，背后忽然接触到别人的体温让他局促不安，于是他稍稍把自己的身体移出去了几厘米。再配上眼前这个男生一大清早偷偷摸摸（此人再次忽略是自己叫人家来做苦力）地来找自己谈话，应该是一些大众不宜的内容，Stark教授干咳一声，脑内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飞过类似“M大男男师生不伦情”之类的桃色标题。
不是他胡思乱想，是身边的大环境让他不得不防。
近朱者赤，近墨者黑，近基者弯。
Tony在桌底下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，龇牙咧嘴地往桌前一冲。
虽然说的确狂想了一些，但是防患于未然总没有错吧！
Tony借着势头，抬开了Steve圈绕他的手臂，向门口的置物台去拿咖啡杯，决定稍微和学生拉开一点距离。
Steve好不容易准备开口，电脑前面的Tony却一把挥开了他，看起来根本不想听接下来的话，径自往门外走去。
“教授……Stark！等等，请听我说完！”
“对我讲些礼貌混小子，你……”Tony的衣摆忽然被后方的力道拉住，他猛一回头，脸险些被凸出的柜子把手打到。
代替脸遭殃的是Tony的新外套，恰好被毛边勾住，活生生拉出两条长长的羊绒线
“操，我的衣服！”
首先，Steve想说，真的要讲礼貌的人是你，“混小子”和“操”都不应该出现在教学现场，其次，我不是什么混小子！
“听着，”Steve刚开口，Tony就一把扯回他手里拉着的衣角，“我很抱歉，但你不觉得你的态度真的很有问题吗？”
“我有问题？”Tony把外套拉下来一看，行了，算是基本报废，“我有什么问题？倒是你，毛手毛脚想干嘛？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Steve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，也完全不明自己哪里得罪过这个人。
“有这个时间和你老师叫板就不会早点放开我的衣服？”联想到今天的事事不顺，Tony无名之火窜起。
Steve这才把视线投到了地上那件看起来就贵得肉痛的衣服上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沉住气，退让道，“对不起，Stark，我会赔给你，不过你能不能先让我说完。”
Tony斜了他一眼，“叫教授。”
忍住，忍住，没有什么不能通过谈判解决的。
“Stark教授。”
“嗯，乖。”
Steve在背后用左手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拳，大脑皮层深处指示脸部肌肉做出了硬得跟浆糊刷过似的一个笑容。
“我们得谈谈，Stark教授。”
Tony得意的笑瞬间化作闪电霹雳，嘴角的弧度僵化在脸上。
刚刚光顾着和Steve斗嘴了，以至于Tony完全忘了他们一开始是因为什么起的争执。
“其实，有什么话课堂休息的时候和我讨论就行了。”所以现在就别说了吧，门在那里，走吧。
以前Tony上课的时候也没收过言情小说，丢在教员休息室的时候抽空瞄过两眼，继而被shock得转头去研究费曼物理学讲义。原子弹原理还比“温暖宽厚的怀抱”，“若有若无的呼吸”，“修长的指节划过皮肤”好懂一些，至少能一步一步推理出逻辑。
Tony盯着那人蔚蓝的眼睛和执着的表情，脑海暂时休业，他无端地开始紧张、冒汗，甚至连胃都有些绞紧的错觉。
我不是那种被表象迷惑的人！
奶奶的，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粉红火花？你他妈早不来晚不来，偏偏在荷尔蒙开错车道的时候来！
等等，等等——
转念一想，Steve脸上的表情对于一个单纯的告白来说，也严肃过头了吧？
Steve顺着Tony的视线看了看空荡荡的实验室，“我觉得在大庭广众下对你谈这个，可能会给你带来困扰，还是私底下说比较好。”
Tony咽了口唾沫，视线锁定在对方肌肉上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髓，呼吸都凝固了一般僵硬。
这，这是什么意思，为什么怕被别人看见！难道你除了说，还想做点什么？
仔细看看，Steve Rogers肩宽背直，一看就知道练过，一般人不是对手，再加上脸色不善，更有种杀气腾腾的感觉
回想起上次在课堂上Steve面不改色地做完俯卧撑，Tony冷汗直下，藏在身后的手随便抓了个什么东西防身。
至于能用那玩意儿干嘛，随便吧，他也不知道！
“我们虽然只见过一次，但是从上次之后，我觉得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，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会不高兴，但是——”
“那就别说了吧？”Tony不动声色，贴着墙壁往门的方向移动。
Steve的视线无意中瞥过挂在墙上的钟，发现原来15分钟的“心理建设讨论”被压下只剩了5分钟，只能速战速决了！
就在这个时候，Tony垂在一侧的手终于够到了门把，他偷偷摸摸地往Steve的方向瞄了一眼，发现他正在看钟。
此时不走，更待何时！
Tony一把拉开了移门，抬跨反身就要往门外撤退。
他快，Steve比他更迅猛。
在听到“刷拉”的拉门那一秒，Rogers老师凭借多年来出色的运动神经，迅速反应过来，伸出腿就挡住了拉门，还顺手地扒下了Tony快要嵌进门板的指甲，一把撑住重新合上的移门，将Tony禁锢在门板和自己之间那个狭小的空间。
“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！”
“你不要冲动！！！”
说是这样说，Tony喊得比他更大声，Steve甚至能看到他张大嘴时颤动的小舌头。他不知道现在自己正使一个威胁性和暧昧感并存的姿势。这位先生脑子里只有一句话：没几分钟了，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？
回答他的是一包被扔到胸口的橡皮糖。
“其实，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，会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，但或许过几天这种冲动就变了也说不定呢？”Tony看着他唯一的武器被对方的胸肌弹了出去之后，颤巍着劝道。
“很正常吗？”Steve皱皱眉，“我不是一时兴起想给你找麻烦，来之前我已经考虑了很久，怎么说才对我们俩最好。”
相信我，不要说才是对我们俩最好的。
Tony看着天花板，面目狰狞地准备接受来自同性and自己人高马大的学生第一次告白，甚至已经酝酿了好人卡怎么发。
“Rogers，你是个好人，但我实在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……”
“Stark教授，”Steve深吸一口气，眼睛直视对方死水一般的眼睛，“我想说的是，你不觉得自己上课的方式真的太糟糕了吗？”
什么？
什么？
不是告白吗？
Tony抬头，Steve正看着他，蓝眼睛里满是坦然，相比之下，Tony倒暗自唾弃起自己龌龊的想法。
转念一想，Stark教授暴晒咸鱼般的神色瞬间如同禽流感时期注入了一大管鸡血，整个人都不怕死地燃烧了起来。
原来你磨叽了半天是嫌弃我这个？！既然不是告白，那就好办了！
“搞什么……”Tony伸手就推开了Steve几乎和他相贴的胸膛，由于某种Tony不愿意谈论的不可抗力原因，他实在是不想视线对着别人的鼻子说话。“我上课的方式糟糕？搞笑，从来没有人说过啊！”
“怕你事后给他们穿小鞋吧。”Steve不假思索地跟上一句。
“怎么，你还是准备挺身而出了？”Tony冷笑道，才上过一节课就敢到他面前大呼小叫，看来胆子的确不小。
“你上课的方式太专制了。严规框定和那么大的课业量对他们来说真的有用吗？”
“我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，不练习怎么可能熟练。”
“你在强迫别人跟着你的思路走，最后所有人都会累死。”Steve看了他一眼，“自己一个人横冲直撞，得罪了所有人有什么好处。”
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教训我怎么当老师？”
“我只是想告诉你，作为一个团体，你也要为别人考虑，课业水平好不代表你教得对。”
Tony面无表情地睥睨着Steve，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句话，毫不客气地直指大门，“用不着你来教训我，出去！”
Steve心想Tony Stark的确是无可救药，我真是闲得慌来和你说这个。他强压火气，转过身准备离开。
手碰到门把之前，他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Sam昨天那句“你有没有把教师证甩在Stark的脸上”。他当然有资格和Tony谈教学的问题，虽然科目不同，但是Steve又不是在Tony Stark手下那些畏缩的学生们。最主要的是，他不是来吵架，而是来找解决问题的方式。
“听着，我不想和你吵，”Steve背对着他，觉得不看彼此的脸大家都会心平气和一些。
“我有资格和你谈这问题，之前有一点误会，其实我是广告学的老师。作为同行，我只是希望和你协商一下教学态度的问题。如果之后你愿意和我好好谈谈，可以到出版学院的办公室找我。”
寂静无声。
虽然和Tony Stark到现在为止就见了两次面，但是据Steve对他目前为止的了解来看，Tony对这个消息起码不会那么无动于衷，至少得有句阴阳怪气的嘲讽，再附带上好走不送。
Steve已经远远听到了学生们喧闹着上楼来，背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。
他跨出门槛。
“打扰你很抱歉。”
转身拉上门的片刻，Steve的余光一晃而过，随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。
那个三十秒之前还和他争执的身影，倒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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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算日更么= =
平静地接受了本人已糊的事实orz ……OTZ……
谢谢各位留言的爸爸和点赞的妈妈，囧
各位又当爹又当妈的看官们，感激不尽【膜拜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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